法国的“风化警察” 肩负特别使命

云崖 博客

法兰西共和国向有“自由和宽容的国度”美名，靠法律来维系社会秩序，即所谓的“法治国家”，其中一个重要环节就是相当有效的警察系统，包括平日不露声色的便衣警察。然而，事物总有两面，治安队伍里负有特殊任务的“风化警察”因公务时不够检点，甚至与不法分子沆瀣一气，会被国民“点名。

负特别使命的警员

2010年，肆虐南方的马赛匪帮头目贝纳尔·巴勒希的地下网络，终被一举破获，警方缴获了几十万欧元的黑钱，这是多年反洗黑钱战线上的一大战绩。斗争中表现尤其突出的是让-马克·苏维拉警长。他致力于打击有组织犯罪，侦查对象是毒贩、淫媒业主和抢银行的匪徒。警方今年企划破获数千件大案，收回大约两亿欧元的不义之财。至于普通警员，尤其是城市里的“片警”（policierdeproximité），在法国生活的华侨和华人对他们印象都相当深刻。他们在执行公务时一般都彬彬有礼，在街上跟行人打交道时都先立正敬礼，然后客气地处理相关事务。一个外邦人不巧路遇歹徒，警察会迅速前来救助，被救人感激之余定会觉得，一些法国年轻人蔑视警察，不礼貌地称他们为“警棍”（flic），甚至如导演克洛德·兹迪给自己的影片定名，斥责他们是“败类”（LesRipoux）是太不公允了。

不过，法国社会像所有其他国家一样，复杂而多面，同样存在着惊人的黑暗，特别是在巴黎这样的现代大都会城市，诸如蒙马特尔的彼卡尔广场、或布洛涅森林，等等，那些角落里常有让人不堪入目的场景和可怕的内幕。

不久前，电影制片人罗朗·波赫特跟维罗尼克·威尔曼合作拍摄了一系列纪录片，揭露法国警匪勾结作恶的黑幕，题为《一个世纪的危险关系》（Lesliaisonsdangereusesd’unsiècle）；“危险关系”的用语来自法国作家拉克洛1782年发表的书信小说《危险关系》（Lesliaisonsdangereuses），转用到警察头上，形容警匪串通，自然有其警世之意。这部影片由著名女演员让娜·巴里巴尔解说，绘形绘色地显示了法国风化警察（laMondaine）与淫媒业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其中不乏“为国家创收”的漂亮借口。该片一共四辑，于2010年年底两度在“星球”电视台（Planète）黄金时段播放，在观众里引起很大反响。

兴旺的古老行当

妇女卖淫被称为世上“最古老的行当”，迄今在全球兴旺不绝，在西方是合法的“工作”，从业者受到国家法律保护。

凡到过欧洲北国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或是欧盟首都布鲁塞尔逛过夜市的人，都知道那里有妓女云集的“玫瑰区”，以及任人透过玻璃窗观赏的“金鱼缸女郎”。在巴黎，走到彼卡尔广场、圣德尼街，或是圣拉萨尔车站周边街巷，也可一睹“西洋镜头”。

巴黎市中心玛德莱娜大教堂附近那些供嫖客选择的“艳遇女”，因为所处地段属于卖淫“奢华风月”，要价甚高，不同于从阿尔巴尼亚等东欧国家，或者从黑非洲加纳等国来的“野鸡”。令人汗颜的是，近几年来，贝勒维尔区，即华人所称的“美丽城”里，站街“契丹”妇女身影时时可见，收费据说在行业里属最低档，甚至被法国风化警察“看不起”，电视台常有报道。

《一个世纪的危险关系》影片暴露的是法国便衣警察同线人、娼妓乃至老鸨的“乱伦”，以及由此涉及法律的种种卑鄙龌龊事。自古来，娼妓有多种称呼，什么“烟花女”、“堕落天使”、“夜女神”或是“应召女郎”，不一而足，让嫖客心生幻觉，伸手掏腰包交钱。实际上，这些女子不断接客，身心交瘁，过的是阴暗的性奴生活。直到二十世纪初，世界已步入现代社会，她们仍然还被禁闭在“勾栏”内做皮肉买卖，天日不见。

一百年过去了，二十一世纪初，一些娼妓大走“上层路线”，出头露面，像2010年世界足球赛期间的城郊应召女扎雅，以充当法国国家队泄欲松弛的工具而名声大噪。还有跟意大利总理勾搭的摩洛哥雏妓鲁碧，都是为金钱不知卖身恨的“摩登”性奴；从侧面显露出现代社会的风化场景。淫媒业至今仍然如小仲马笔下的“茶花女”饮恨离世时所唾骂的，是“一个强人和娼妓的世道”。

只是，人们不大会想到，“强人”中竟然会有“风化警察”跻身。1975年法国妓女大罢工时，曾抖擞出这支警察队伍里一些内幕。

警匪成了“一家”

法国的风化警察大队创建于1903年，迄今已有一百多年历史。法律允许妓院存在，风化警察的设立，初衷在于对此不甚光彩的行业进行监督，不让它过分出格。然而，淫媒业主们如何甘心受其约束？于是想方设法要将进行风俗教化的斗士们拉下水。他们使出各种手法，例如配合警方当线人，提供社会治安消息、时不时送“红包”，乃至“现货服务”，让警员们以公务为由，任意出入妓院，以此为“家”。一些人经不起诱惑，客观上反倒成了淫媒业的保护伞。2004年，政府颁布法令，奖励向警方提供情报者，老鸨于是更可以从与警方的“合作”里渔利，“事业”更加兴旺起来。

风化警察免费嫖娼早不是秘密，还有人同老鸨喝香槟，甚至外出度假，在社会上搞得声名狼藉。正如影片中所言：“警察队伍的腐败始终存在，因为诱惑力过于强大了。”德斯坦当总统期间，内政部长波尼亚托夫斯基下令管束不得人心的“风化大队”，代之以“反毒品和淫媒大队”（labrigadedesstupéfiantsetduproxénétisme），执法情况才有所改观。

然而，1968年的“五月动荡”和女权主义运动蓬勃开展后，“性解放”浪潮中沉渣泛起，社会上一家家“性品店”开起张来，黄色录像带满街摆摊销售，又败坏了社会风气。淫媒业也扯起了“性自由”大旗，当街呼喊“卖淫有理”，一时闹得乌烟瘴气。女作家雷吉娜·德弗尔日专事出版色情书籍，诲淫诲盗，1968年和1974年几度因败坏社会风气被判罪，她却厚颜以“性自由先锋”自居，扬言“现今女人写色情，在表达性幻想方面胜过了男人”。在这种全社会放纵的氛围里，一些“风化警察”也与歹人同流合污。淫媒业老鸨发现倒卖海洛英和柯卡因可获暴利，于是与毒贩结帮，同时千方百计腐蚀治安人员，争取他们网开一面，事后一起分赃，成了货真价实的“警匪一家”。

上梁不正下梁歪

“风化警察”的档案里存有一部分绝密文件，涉及到“大人物”。因为，一些被人们称颂的显要和“社会贤达”里，也有腐化分子，而且某些人嫖娼还有怪异方式，堪称离奇。往日，对“大人物”寻花问柳，一旦察觉暗查出结果，“风化警察”便将其纪录在案，但对外当然全都掩盖起来。

法国影坛老明星卡德琳娜·德纳芙藉以成名的影片《白昼美人》（Belledejour）当年轰动一时，对此曾有深刻揭露。此片是根据著名作家约瑟夫·凯塞尔的原创小说改编拍摄的。

凯塞尔本是位资深记者，小说内容全是社会真实例证，揭发出一些在公众场合衣冠楚楚的政界大人物，暗地里喜欢让娼妓手执皮鞭抽打其身体，还恳求女方踩踏，方感痛快。

据查1945年9月10日巴黎风化警察队的档案记录，时任信息部新闻局局长的莫里斯·弗朗索瓦就是个妓院常客，渴望满足受虐欲的色情狂。据说，此君一见手执皮鞭的裸女，身体居然会失去自控，浑身抽搐，需要有不可思议的“驱病符”才能缓解。原来，他需要的是裸女用手中鞭子猛抽，让他体味充当女性奴隶的“狂喜”。到这种时刻，局长先生对支配他的妓女百依百顺，在地上爬、学狗叫，甚至愿意在对方强令下同他最厌恶的男性身体接触，进行肛交，以显示他是个彻底顺从的性奴隶。新闻局长还喜欢组织放荡聚会，经常约上自己的同事，带几个信息部女秘书，到枫丹白露森林赴周末派对。与这位法国人物相比，意大利的贝鲁斯科尼先生算是后来人，同为拉丁血统，但较其要比较气派和摩登一些。

法国加紧整肃风化

1981年法国左派上台执政，当局以“维护人权，保护个人隐私”为由，明令禁止“风化警察”将嫖客的秽行登记入册，而且要求警方顾及娼女的权益，客观上反倒为习气败坏的分子提供了方便。

从柏林墙倒塌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一些原东欧国家的女子或梦想“西方天堂”，或为逃避穷困，冒险偷渡进入法国，站街廉价卖身。妓女拉客大有“与时俱进”全球化的趋向。

2003年，当时担任政府内政部长的萨科奇，提出要立法禁止当街“拉客”，严厉打击从娼妓身上获得滚滚财源，不义敛财的老鸨。然而，问题并未获得解决。

在纪录片《一个世纪的危险关系》的镜头下，人们看到一些无力在城市里立足，迁移到了城郊森林里的妓女，继续受到伙同“风化警察”的老鸨的压榨。两位制片人对政府“治标不治本”的政策提出了尖锐批评，要求法国停止虚伪，真正关心在这场“性交易”中的弱者，保障妓女作为人的权利。迄今，她们只有纳税的权利，受罚的权利，而嫖客从来不受罚，似乎他们与法律无任何干系。事实真相是，因为世上有无数虚伪的“大人物”，自己就是嫖客。

现时，随着全球化进展，网络淫媒业兴盛起来，“风化警察”们也被迫改变了管理方式，转换成了“网络警察”，去管束那些在全欧洲范围内剥削卖淫女大学生，形踪“虚拟”着的老鸨，玩起猫抓老鼠的游戏。

法国的淫媒业也可说经历着“一波三折”，1946年官方曾经关闭过妓院，现在带着诸多问题允许经营此业，但国民议会不断面临相应提案的讨论。2011年3月，执政党议员尚达尔·布鲁奈尔又将有关妓院的问题提上了议事日程……不知最终是否会出炉一个确保“风化警察”廉洁奉公，无法串通勾结淫媒谋利者的有效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