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致富”捷径：从政能合法致富

郑若麟（文汇报驻法国首席记者） 博客

千万不要望文生意，以为我要说的是从政者通过贪腐而致富。非也！我要介绍的是，在法国，从政还真能合法致富！当然，要是通过非法手段，那就不是致富，而是暴富了！

一般而言，在法国月收入3000欧元以上的即为富人，他们仅占法国人口的10%。那么我们来看看一名法国从政人员的收入，与一名法国富人相比如何。在我的《共和国的奶酪》一文中，我已经介绍过法国参众两院和欧洲议会议员近千人，月收入高达20000欧元，且不用纳税（这还没算上物质上的实际好处：如免费乘飞机、火车，甚至议员之妻也可享受半价车票的特权、报销多达五部电话或手机费、购买电子设备费、报销各种各样的办公用品费用、当然还有廉价租房的便利）。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法国家庭的平均年收入仅为21504欧元，也就是说，议员一个月的收入，几乎等于法国家庭平均一年的收入！从政不是致富的捷径吗？

法国前总理法比尤斯曾在一个电视节目中讲了一个“笑话”：一个新当选年轻议员拿到第一个月的收入时惊讶地问，“怎么一年的工资一次性就全部发了？”由此可窥，一旦当上议员，就像中了彩票一样，立地致富。

有两位记者玛丽—克利丝蒂娜·塔贝和克利斯朵夫·杜布瓦将他们的鼻子探到了这个领域，并在经过长时间调查后，写出一本书：《政治家的金钱——共和国的宠儿们》。他们的结论是，在法国想发财的话，从政绝对是聪明的选择。法国有多达五万多名从政人员（即民选官员），其中收入超过3000欧元的大有人在：一个人口超过20000人的小镇镇长就能拿到3394欧元的工资，更何况这些官员大多还会有兼职和其他各式各样的补贴。

如果当上部长，那收入就更高了。除了18000欧元上下的工资外（如兼任地方官员的话，收入可高达27000欧元，如法国现任外交部长朱佩），部长们每个月还能从总理手中直接拿到一个装有20000欧元的信封。这笔钱是让他们支付下属奖金、津贴之类开支的，而且并不需要任何支出证明。据一位非常了解法国政治史的记者透露，曾有一位部长从来没有给部下发过这类奖金，全部收入私囊，一个任期下来就成为百万富翁了！

除了现金和工资外，部长们还享受着种种补贴和实物好处，因此，他们的工资和现金收入就是零花而已。上述两位撰写《政治家的金钱》一书记者曾了解到这样一个细节：应邀到总理府晚宴的部长们中的一位，在离开时忘了穿上自己的大衣了。工作人员在大衣里没找到任何证件，却有一个信封，里面是4500欧元厚厚一叠现金！更令工作人员吃惊的是，丢失了这笔不菲款项的部长居然完全忘了这件事，一直到第二天才想起来让他的司机来取。

让两位记者大为感叹：在法国要找到一个随身带着这么一大笔现金（法国法律规定一个纳税人在支付超过3000欧元时就必须使用信用卡或支票，而不能用现金，以防逃税，所以在法国很少人会在身上带超过3000欧元现金的）、而且还毫不在乎的人还真是寥若晨星。

民主国家都是打着“高薪养廉”的借口，为政治家提供远远高出一般百姓的金钱收入，法国也不例外。将某些介于合法与非法之间的收入合法化（比如议员收入中有9021欧元的津贴是用于雇佣秘书或顾问的薪水，然而15%的国民议会议员和30%的参议员都直接聘用自己的老婆或子女，而这种做法居然也是合法的），其结果就是政治家在小贪小污面前，确实会三思而行，切不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法国有关部门统计，被最终司法判处有罪的政治官员贪污、腐败等案件确实不多，每年大约也就200件不到。但问题是，违法现象趋少系源于国家将越来越多介乎于合法与非法之间的做法合法化，这对社会来说，是公正、公平的吗？更何况，有些交易虽然合法，但明显不合理。如最近一位法国卸任高官的夫人被一家著名奢侈品大公司聘为“顾问”，年薪高达40万欧元！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一位年过七旬、从来没有在奢侈品行业就业的政治家夫人，怎么可能能够胜任这样一个职务呢？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一高薪顾问是某种回报……

大仲马的名著《基度山恩仇记》中有一句话，不是人不贪，而是你给的钱还未能打动他。在法国，当贪腐的金额巨大时，反而安然无事。法国售台武器案有高达5亿美元的赃款，其中主要部分被以非法回扣的方式返回了法国。但历届国防部均以“国家机密”为由，拒绝公布究竟这笔钱流入了哪些人的口袋，甚至不惜向台湾支付了8.75亿美元的赔偿金。刑不上大夫，在法国是一个现实。因此，从政致富，既稳当又安全，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