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军售合同佣金案搅动法国政坛

瑞迪 博客

连日来，一桩九十年代中期法国对巴基斯坦军售合同佣金案搅动法国政坛。从前总理巴拉迪尔、前总理德维尔潘，到前总统希拉克和现任总统萨科齐一并卷入其中，被要求向司法部门澄清事实。由于距离新的总统选举只有一年半时间，这桩经济与政治利益错综交织的案件令执政当局十分被动，而推动这场轩然大波的两个关键人物是2002年巴基斯坦卡拉奇爆炸案中的受害人家属。

的确，2002年发生在巴基斯坦卡拉奇的爆炸案如今牵出一场搅动法国政坛的国家大案在很大程度上在于两位受害人家属的执著。这两位女性的名字分别是玛佳莉-杜鲁艾和桑德林娜-勒克莱尔。她们同是35岁。她们的父亲都在卡拉奇爆炸案中遇难。

事件的起因是这样的：2002年5月8日，一辆承载着11名法国海军造船公司员工的军车在巴基斯坦卡拉奇喜来登酒店门前遭遇汽车炸弹袭击，这11名法国人和另外三名阿富汗同事遇难。玛佳莉-杜鲁艾和桑德林娜-勒克莱尔两人的父亲就在其中。两周之后，法国针对爆炸案启动司法调查。专门从事恐怖活动案件调查的法官让-路易-布鲁吉野尔成为案件的核心人物。相关调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盖达基地组织制造了这起恐怖袭击行动。

要赔偿，更要真相

但是，玛佳莉-杜鲁艾和桑德林娜-勒克莱尔和她们所代表的卡拉奇爆炸案受害人家属并不满足于这样的结论。2008年，她们决定更换律师，认为此前的律师总是将精力集中在索赔问题上，没有全力追索事件真相，而了解造成父亲死亡的爆炸案真相对于她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2002年至2008年间，她们虽然始终没有停止努力，但却始终感觉被排斥在案件调查之外，不能阅读所有相关的文件。玛佳莉-杜鲁艾讲述说，她的父亲在前往卡拉奇工地之前对安全问题已有预感。他素有详细记录每日工作和相关文件备案的习惯。但是，在他遇难后，他的笔记本电脑被退还给家人时，存储的资料已经全部消失。

其实，这六年间执政当局对受害人的要求并没有完全置之不理。玛佳莉-杜鲁艾和桑德林娜-勒克莱尔曾与总统萨科齐本人会面，陈诉要求；也曾与总统顾问见面，表达立场。但是，她们在这些敷衍多于实效的会面中感受到某种羞辱，而不是支持。2010年11月，两人合作出书，记录这八年间受害人家属的努力和有关方面表现出的冷漠。玛佳莉-杜鲁艾向《解放报》讲述2008年年底与三名总统顾问会面的情形时表示：她当时感觉好像是被召来见面的傻子，而不是被邀请来的客人。最令桑德林娜-勒克莱尔耿耿于怀的是法国海军造船公司总裁让-玛丽-普万布夫的目光。让-玛丽-普万布夫每年都参加5月8日的追思纪念活动。每次都严格遵守三分钟向遇难者默哀时间，决不延迟一分一秒。桑德林娜-勒克莱尔始终拒绝与他握手。她描述说，她一生都不会忘记让-玛丽-普万布夫的目光，那目光好像在说：一个工人的女儿怎么敢不接受同他握手！

六年几近徒劳的奔走，六年聋子对话般的繁衍，桑德林娜-勒克莱尔形容这段时间像是在沙子里拨浆划船。她们开始怀疑是否自己的神经有问题。但是，2008年，法国媒体发现卡拉奇爆炸案可能另有线索，怀疑1994年法国对巴基斯坦军售合同中，不仅有当时被看作是合法的佣金支付，可能还有回流法国、转用为政治献金的反扣佣金。而法国政府更迭后停止继续支付佣金可能招引报复，导致了卡拉奇爆炸案。

目前，没有人能梳理明白这条新线索是否确实是卡拉奇爆炸案的导火索，但是，相关的司法调查在受害人家属的新律师的推动下，迅速搅动法国政坛。继前总理巴拉迪尔被要求向法官说明是否挪用反扣佣金、支付总统竞选活动的开销之后，2010年11月，法国财政部主管税务的部门被查抄；几天后，前国防部长米勇和前总理德维尔潘先后应召向预审法官讲述所知情况，前总统希拉克被投诉，现任总统萨科齐和他新任命的国防部长阿兰-朱佩也被要求向司法部门讲述所了解的情况。

很难说卡拉奇爆炸案原因是否能水落石出，但可以肯定的是：玛佳莉-杜鲁艾和桑德林娜-勒克莱尔和她们所代表的卡拉奇爆炸案受害人家属不会担心被指控“颠覆国家政权”而坐牢。如果说这场轩然大波重新揭开了法国右翼政党内多年人事争斗的疮疤的话，从另一个角度说，卡拉奇案也是法国社会普通百姓与国家权力机关间的一场较量。自由的媒体和相对独立的司法为平民百姓抗议当权者无视其权益提供了空间与可能。玛佳莉-杜鲁艾平静地表示，她们的角色是让大家不要忘记在这桩案件中有14人死亡。这桩案件不同于沃尔特案或贝当古夫人案，这是一出真正的惨剧。玛佳莉-杜鲁艾说，她们并不偏重某一条线索，她们的努力也不针对任何人，她们只要求公道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