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nfrance2017 2018年11月07日 (0)
法兰西电台/这是一个近几年出现的现象,在地域方面似乎只限于首都街道上:中国妓女越来越多。警方将她们称为“走街女”。
她们的确很爱走路:她们不像其他“同行们”在沥青道路的一角徘徊,而是在街道上来来往往,以免被人注意。她们谨慎而低调,不穿短裙也不袒胸露背,而是穿长大衣,像是最普通的家庭主妇。至于法语水平,她们只会说与她们的工作有关的词语。
这些在巴黎的中国妓女人数大概在300(警方数据)到600(各团体、协会数据)之间。目前她们是这一行业的第一大外籍团体。
这些妇女平均年龄在40~50之间,其原因很简单:她们很晚才移民到法国。
在她们的老家——中国东北,她们曾经有过另一种人生,有工作、丈夫、孩子。她们的赴法是通过蛇头组织(偷渡价格在10000~15000欧之间不等),但是她们并不是立刻就开始街头生涯,而是后来逐渐展开的。
“莲花公交”Lotus Bus,是专门为中国妓女设置的机构:在一辆在巴黎运行的特别公交车上,她们可以问诊、谈话、获取安全套和胶剂。她们在这里学习怎样使用这些器具,因为她们中大多数在这方面所知甚少。
这些女性遭遇的很多困难之一,就是——这话说来还是轻的——被其他妓女歧视。
这些中国走街女的服务价格比常规低很多:有几个人承认一次服务收费20~40欧。这比她们的街头同行要便宜2到3倍。
到目前为止,中国妇女的卖淫基本没有组织,结构松散:她们在旅馆、汽车里营业,并没有“皮条客”。但这一形势正在变化,因此引起警方的担心。
另一现象引起了“打击淫媒小组”的重视:亚洲“按摩院”。在巴黎就有130家,其中二分之三提供“按摩以外”的服务,价格高出街头妓女。
打击淫媒小组在3年内关闭了15家按摩所,单2008年就有7家,可见节奏加快了。但这并不能说明其中有华人黑社会在牵头。
很难就在法或仅在巴黎地区的中国妓女数量给出一个准确数目。七、八年前,第一批中国妓女出现在Belleville(20区)。根据警方估计,2003年人数还不超过100。
由于担心被警方及她们的同胞认出,她们一般都很谨慎,不会由于“职业关系”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因为尽管此行业相比社会工作收益更多,她们还是饱受谴责,被视为耻辱。然而,正是由于这种自力更生——目前为止大多数女性都没有“保护者”——在她们留在中国的家人眼中,这些妇女找回了她们的尊严,因为她们终于可以实现当初移民的最初目标:寄钱给她们的孩子,完成自己“好妈妈”的使命。
多数妇女原籍东北。她们都是巴黎中国社区两籍分立的受害者。第一批赴法的中国人来自温州——中国东南浙江省的沿海城市。他们在中国就因他们的商业垄断以及在国内不同地区的迁移而闻名。这些温州人在法国已经生活了几代,经营小企业或作坊,并吸引他们在中国的家人或同乡前往法国。
在法的第二支中国移民队伍——其中包括大多数妓女——来自东北。与他们的温州同胞相反,这些东北人通常来自城市,受过更好的教育,多数为女性(70%),中年(40多岁),曾经属于中产阶级的小管理人员。我们本文讨论的就是这些女性,通常已婚,而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他们的家庭和祖国。
东北地区曾经是国营企业的重要基地,在“社会市场经济”改革之前,其重工业、矿产、服装业足以带动10万劳动力。企业员工享有的社会保障体系确保他们的医疗和独生子女教育。改革之后,该地区对大量亏损企业进行了改制政策。失业率达到30%,妇女更是首当其冲。失业造成的经济困难,特别是无力支付他们独生子女的大学学费,以及与配偶的关系恶化导致离婚,这些妇女最终选择出国谋生。
为什么选择这项职业?
赴法需要的费用相当高,通过蛇头组织的温州人需要16800至24400欧,通过中介的东北人需要4600~12200欧。这笔款项基本是在亲友、邻居中凑集,同时承诺在一定期限内还清。有时向中介贷款,但需要支付利息。
带着经济债务和家庭的道德压力,她们到法之后就立刻递交“政治避难”申请,几年来申请成功的只有1%。行政身份的非法以及为了合法身份消耗的精力使这些妇女生活在恐惧之中。
巴黎的中国社区被强势的温州人所控制,他们不喜欢东北人的傲慢;东北人则瞧不起温州人,认为他们是没有文化的乡巴佬。劳动力市场基本上都留给了温州籍新移民,而东北人即使在中国老板处找工作也有很多困难,不用说老板们也多为温州籍(65%)。
东北妇女工作在成衣业、在温州人家庭照看孩子,或在第一时间通过社团关系或朋友中介在饭店工作。2001年针对在法一年的中国人就业情况的研究表明:38%从事成衣业,26%餐饮业,15%做保姆,9%建筑业。她们24小时都得工作,没有假期,月收入600到900欧。得不到工资或被老板性侵犯,被雇主家人欺侮,对这些东北人来说都不少见。她们因非法身份受到老板的威胁,又对涉及保护她们权利的法国法律一无所知,她们根本无法从这些不公的待遇中解脱。
住房是非法移民无法以正常渠道解决的另一困难。她们中的很多人都依靠社团的互助。“住房”这个词在中国人中是找不到的,代之以同胞的住房中的闲置“卧铺”或“房间”或中国“睡眠商”组织的集体宿舍。一张床位的价格是每月120欧。男女混住常常导致针对女性的性侵犯,搬家也因此成为了家常便饭。
没有工作、每日生计困难、房租、负债、对警察的恐惧,被老板、中介、老板家人侮辱,不通法语,没有任何保护……很多人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便选择了另一条生存之路:卖淫。她们在中国不是专业妓女,在法国是不得已而为之。
巴黎中国妓女受到艾滋病的威胁
在巴黎北部及东北部,在 Belleville、République、Strasbourg- Saint- Denis、Château Rouge、Clichy门 及 Aubervilliers 的 Quatre Chemin 地区,人们可以见到越来越多的中国妓女。她们挎着包,选择傍晚时间在行人众多的街区行走。客人也并非都是中国人,各个种族的人都有。一次服务的价格在30欧左右,还有旅馆的费用。很多人都直接到客户家去。即使遭到侵犯,她们由于怕被发现而无可奈何。“我没办法”,这是她们多数人对调查者的回答。
对这些妇女来说,当务之急就是偿清债务,这就意味要花费很多年头。一般是2到8年。生存环境、困难的积累在她们中有些人身上已经达到了焦虑的临界,只需一次突发事件:查身份证、第n次失去住房、疾病……而爆发。
非法停留、还债的需要是这些妇女依赖她们的社团,时刻生活中恐惧和不安中,她们没有时间、金钱,也没有必要的关注来解决她们的健康问题。
这些妇女的生活条件使她们无从思考健康问题,即使很多被调查妇女做了肯定回答。另外,她们“房间”的卫生条件也完全不利于疾病防御。
如患重病,她们不能直接看医生,因为担心查身份证、回答问题,怕价格太高,怕讲述自己的性活动,因为她们通常都有华人中介陪同翻译。翻译的价格取决于他所从事的服务。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找到用中文写的小广告,贴在Belleville的大街上,不同服务明码标价。读一封信需9欧,填表8欧,注册学校30欧,妊娠声明35欧,等等。在华人社区内所有服务都是付费的。由于中国国内的错误宣传,将艾滋病描述成西方的疾病,很多中国妓女感觉艾滋离自己很远。她们不注意使用安全套,她们会要求客户使用。如果对方没有,她们一样会做,由此提高7.5欧的费用。由于缺乏性教育,她们不会使用避孕药。在中国,避孕问题不是男人的领域,而是女人的问题。由于计划生育政策,她们在生育第一胎后就被安放了节育环,以免二胎。
2004年1月由“世界医生”发起的、旨在“促进中国妓女健康”的“莲花公交”组织,与很多中国妓女会面以促进她们自我保护、防御各类性疾病的意识。这些妇女们主要关心的问题包括防御疾病的方法、得到社保报销的可能性或保险,等等。但是没有多少人来就医。由于在中国事事收费,她们以为免费的服务就意味着质量的低劣。她们不愿意年检,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我们不知道多少中国妓女感染了艾滋病或VHI病毒,正如我们无法知道她们准确的人数。
随着华人非法组织的非法移民活动在法国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中国妇女被将法国描述为天堂的谎言所骗。一些妇女在偷渡途中遭到蛇头的性骚扰,其他的则发生在到法后。她们选择这个“走街”的职业其实冒着生命的危险,因为艾滋病与她们如影随行。最糟的是她们对这种疾病一无所知,也没有任何性教育。另外,跟她们交流也非常困难,不仅仅由于语言障碍,更重要的是她们的“羞涩”使“性”这个话题成为禁忌。还有无可避免的经济问题、非法身份问题、对不稳定现状的恐惧,都切断了她们对非政府组织“世界医生”的信任。华人、中法协会不愿意与该组织合作或互助。与其他组织不同,这些华人组织不是为了帮助中国移民融入社会,而是为了维护中国的形象或在法华人的习俗。另外,它们与中国大使馆关系密切,后者对它们也有大量的经济支持。所有有损中国“面子”的问题都不受欢迎,被拒之门外。保护和拯救这些悲惨的中国妓女是一项长期而艰苦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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