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万华人百年移民法国经历

作者：浦江史地

目前在欧洲44个国家中，华人总数已超过100万，其中法国的华人最多，有将近40万，中餐馆已经超过8000家。

作为发达国家，法国社会福利好。

拥有了法国国籍，就意味着从出生到死亡的400多项福利保护。

同时，也拥有了27个欧盟成员国和瑞士、挪威、冰岛、列支敦士登四个欧盟经济区的合法身份，可以在这31个国家自由生活。

无论是因为法国的福利待遇，还是其他吸引人的地方，至今向法国移民的群体多不胜数。

毫无疑问，这也吸引了大量华人移民涌入了法国。

在法国华人当中，从东南亚各国移民来的华人占40%。

浙江温州、青田人占50%以上，大部分是上个世纪80年代以后陆续来到法国的。

来自中国其他地区的华人只占很小的一部分。

但是法国并不像东南亚那样距离中国近，移民生存较为容易，那么华人是如何远渡重洋来到了法国？

第一批移民，因为战争而来到了法国。

一战爆发后，法国战损严重，尤其是男性劳动力极其紧缺，不得不考虑招募华工，“以工代兵”。

1916年，第一批华工到达法国。

按照最初约定，华工的工作是以工代兵，但事实上华工却处于战争的最前线，挖战壕、运送弹药。

此外，还有很多华工被安排到军工企业，不管是在法国的国有兵工厂中还是在冶金、化工、建筑行业的私营企业中，到处都有华工。

一战结束后，大多数华工都选择了回国。当时还有一批华工，约3000人留在了法国。当时法国战后一度也需要大批工人，留下的华人与法国人组建了家庭，成为最早的一批法国华人。

第二批华人涌入法国是上世纪50-60年代。

法国的东南亚殖民地纷纷独立，原生活在法属印度支那的华侨、华人大量涌入原宗主国。

开中餐馆成了他们的第一职业，中餐文化首先由他们大规模地带到了欧洲。

如今，中餐在法国已很普及，巴黎街头随处可见汉语招牌的中餐馆。若是进入了巴黎13区，“香福楼”“陶然居”等有中国特色的霓虹招牌不停闪烁，仿佛到了南方的美食城。

餐馆里不仅有在异国感受家乡气息的中国人，也有很多法国人在品味中国美食。

第三批华人落地生根始于70年代末。

当时的巴黎的街头上多了很多黄皮肤黑眼睛的亚洲人，他们沉默寡言，辛苦劳作。

每天从事着这个城市最肮脏不堪的工作，而毫无怨言。

法国人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们在法国哪里生活，当看到在眼前一闪而过的中国面孔，也只是笼统的把他们归类到巴黎13区的中国城中，以为他们就是那里的居民出来工作而已。

这一批人主要是以温州人为主。当时改革开放的春风不仅刮来了商机，也刮来了西方发达国家的诱惑。

温州等地的黑移民成功将自己隐藏在13区的华人中间，可更多的温州黑移民，居住在房租更加低廉的3区。

很长时间内，法国人对于多出来的中国人一无所知，甚至因用低薪就能雇佣到中国人为他们工作而窃喜。

最开始温州人在巴黎还不成气候，在华裔移民中占比不到一成。

可不到十年的光景，来自温州的法国黑移民人数就高达十万余人，他们以家族，地域为族群，相互包容相互关照，发展壮大。

因为大部分温州人都是偷渡来的，身份不合法，只能不分昼夜地做黑工。

躲在一间暗无天日的房子里，不是去做衣服，就是去开得比较早的中餐馆做菜。盼着熬到大赦，让身份能够合法化，不用每天提心吊胆防备着警察的到访。

为了以后的幸福，吃再多的苦温州人都可以忍受。当然，这种吃苦耐劳的朴实本色也是温州人的优势。

据温州市统计，浙江籍43万华侨华人中的有33.7万侨居欧洲，其中百分之八十以上是温州人。

而欧洲国家中，又以法国最吸引温州侨民的目光。

90年代初，法国有过一次大赦，最先那批温州人开始拥有合法的工作。虽然大部分还是跟以前一样工作，但是薄有家产的温州人已经开始投资餐馆和服装厂。

随着合法化的吸引，来到法国的温州人越来越多。而开起餐馆和服装厂的温州老板也开始召集自己家乡的温州黑工。

陆续的各种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开设起来，巴黎11区就聚集了4条著名的服装街，那里的服装店基本都是浙江青田人和温州人开的。

到后来，法国人只要提到温州人就会想到各色各样的工厂。

最高峰时，法国的温州人几乎垄断了制衣业。

第四批华人移民始于80年代。

改革开放初期，福建移民主要向日本、美国为主。90年代后才开始欧洲移民，当然法国也成为主要移民法国。

福建移民大多农村，文化程度低，也没有什么技术，无论是到美国或日本，基本都是在底层工作，进入中级管理的都不多。但福建人对出国后可能面临的困境有较为充分的思想准备，对于苦活累活并不计较，只要赚钱就好。

一位日本的福建侨民曾坦言：在日本连死人都背过，待遇还不赖呢！

闽南语歌曲：爱拼才会赢，很好地诠释了福建人在海外奋斗史上的付出。今日出国吃苦，来日衣锦还乡成为支撑他们在海外拼搏的信念。

与温州以家族为单位闯荡欧美不同，福建侨民多是青壮年闯荡天下，妻子儿女留守家园照顾老人，这也与早年间壮年男子只身出门务工的风俗有关。

1990年人口不过3000万的福建，输出了中国13%的海外合法移民。1995年上升至28%，当年75万合法移民中，有13万来自福建。

第五批是90年代规模并不大的东北侨民，但是非常有代表性。

相较于浙江的人口多，福建侨民的时间早，东北侨民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才开始大规模移民法国的。

在此之前，东北地区并没有移民海外，谋求发展的传统。而具有鲜明特色的东北中年女性移民潮，究其原因，跟当时的国内制度政策有关。

20世纪90年代东北地区实行国有企业改制，将原本捧着的铁饭碗打碎，一大批国有企业职工被推向市场。在这次变革的冲击下，原本惯有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变化。

而此时恰逢南方出国谋生之风盛行，很多衣锦还乡的案例在东北地区也引起强烈反响，很多下岗或者内退得到补偿金的女性，将钱给了中介，为改变命运做了一次风险投资。

为什么东北女性选择出国呢？

这跟很多东北夫妻同在一个单位有关，很多双职工家庭，按照政策可以留一人重新就业，这样的机会一般都会留给男方。在传统观念中，男人应该承担养家重任。

当时国内的就业市场环境，只要对工作要求不高，男人更容易找到合适的工作。

这样的大环境下，东北中年女性成为出国务工的主力。

东北女性的外在形象很难与偷渡、黑移挂钩，因此在直签或辗转前往法国办理签证时，要比其他两地更加快捷。

他们以原国有企业雇员的身份，通过考察、旅游、商务、留学等合法途径出国。走出国门的东北女性都十分独立、泼辣、敢做敢为。

他们中间很多都是离异后，独自出国，也明确表示有再嫁一次的打算。这一想法也直接影响了他们在法国对于职业的选择。

法国的浙江侨民脑子活，人脉广，加上来法国的时间早，很快在当地打开局面。福建侨民男性多，能吃苦，愿意接受浙江侨民不做的工作，哪怕是在偏远的地区常驻也没问题，所以能很快赚到钱。

跟其他两地侨民相比，东北侨民能够选择的工作少之又少，加上语言的障碍，又没有特殊技能，所以初期基本都在浙江人家中做保姆，但作为体制内工作多年的人，哪里能看上这样的工作。

无论是在浙江人家里做保姆还是在浙江人的工厂中打工，都因为没有合法身份责任只能领着微薄的薪资，而加班工作更是常有的事。于是一些不愿意打工的女性就走上了一条并不光彩的特殊服务。

法国人爱浪漫，对东方女性充满猎奇心理，尤其遇到大方开朗的东北女性，更是趋之若鹜。他们一般会选择“按摩”或者“站街”的方式快速解决生存问题，运气好的可以直接完成再嫁一次的愿望，从而快速获得合法的身份认证。

其中，2017年齐溪主演的电影《下海》就是描述这段过往故事，有兴趣的话，大家可以看一看。

当然，至今华人移民法国的速度虽然减缓，但是依然数量不菲，这里面主要是以留学生为主。

留学英美等国家的学子，出身非富即贵。

而留学法国却是国内普通家庭孩子的最佳选择，法国公立的大学仅收大学注册费，学费全免。

即使最近对于国外留学生的注册费抬升了很多，也不过每学期一万人民币，比起来英美的学费，简直是不值一提，还有针对学生的各种各样补贴，太幸福了。

一个学生在法国留学每年15万人民币花销绰绰有余，而在英美恐怕50万也就刚刚够用。

当然，就现在情况而言，最吸引这帮移民的，恐怕还是法国的特色资本主义。

举个例子吧。

法国普通教师的工资大约3000欧元，扣税1400元，到手里也就1600元。

但是法国这边在做一件事情“先富带动后富”。穷人福利也不差，仅仅贫困补助能补到快1500元左右。

法国生活的居民中20%以上的人都有着移民背景。法国的黑人、穆斯林家庭即使没有工作，依靠社会福利制度的津贴也可以生活得很滋润。

这也是吸引华人移民法国的原因。在中国，想要涨工资，你得上窜下跳，还不一定能行，自己非常头疼。

法国这里是无产阶级当家作主，想涨工资，可罢工，工资还得照发，老板最头疼。

这到底是不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

引用一位哲学博士的话：

“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能够活下来的，有三种人：同样冰冷的人；互相取暖的人；孤独的人。在法国，做一个孤独而骄傲的人，你也可以活得很好。在中国，只有靠卖自己的暖和买他人的暖，你才能活下来；而要过得好，只能是冰冷的人。”

还有人说法国独具魅力，那就是：

“比它美的地方没它有素质，比它有素质的地方没它自由，比它更自由的地方没它安逸，比它更安逸的地方没它有话语权，比它有话语权的地方没它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