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制造”败北 全球工业大重组

欧洲时报   编译：李婧詝

法国几乎所有超市、商店都有类似的现象：本国制造商品的位置越来越少……在著名廉价超市Lidl尤为明显。然而这些代替“法国制造”的商品不止来自中国。

走进法国任何一家Lidl连锁店购物，都有点像是来到另一个生活水平更低的国度。货架上的商品包装朴实无华、价格低廉——有时低得令人吃惊。比如说：2.89欧元一盒的鸡肉糜，4.49欧元一件的女士T恤，9.99欧元一件的法兰绒衬衣。

“我家旁边就有一家小的家乐福，但我宁愿走更远来这里购物，因为这里所有东西都更便宜”，巴黎居民Fatima Salem笑着说。她坦言，在Lidl购物，她从来不看商品产地——因为价格太划算，这种“细节”可以忽略。但面对《世界报》记者的提问，她也起了好奇心，Salem拿起一盒抽纸：“我想这是中国制造的，如同这里所有的商品，不是吗？”

当然不是。在廉价超市Lidl，如今可不是“中国制造”的天下。食品区还有部分法国制造商的产品，但走俏的商品——鸡肉糜，来自德国或丹麦；猕猴桃，来自新西兰；所有的咖啡和洗发水都来自德国。至于价格诱人的T恤，产地颇为复杂。在长长的标签上，我们先是找到一个德国地址，但附加了英文说明“缅甸生产”，缅甸厂家的地址是用罗马尼亚文写的。

欢迎来到消费者的天堂！随着法国制造势弱、进口货增加，“外国制造”越来越成为卖场主宰，这一现象在Lidl尤为明显。这一著名廉价超市总部德国，以从全球进口最廉价商品、以低廉价格卖出赢得顾客。这一现象背后是新兴工业地图的诞生，同时造成的，是大批法国企业倒闭。根据法国统计局11月10日公布的数据：2010年到2017年9月底，法国工业制成品产量增加了3.8%，全球平均增加值为22%……同期，中国和亚洲新兴国家产量增加58%。

买的更多、更便宜

对消费者的钱包来说，这是件好事。二十年之前，法国超市开始从中国进口玩具，同时相关商品价格下降了22%。“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圣诞树下的礼品堆越来越庞大，儿童房间被玩具充斥”经济学教授François Lévêque在他的著作《新装大赛》(Les Habits neufs de la concurrence)中揭示。

总体来说，通过购买进口商品，每个法国家庭每月可以节省100-300欧元——国际经济研究中心Cepii研究员Charlotte Emlinger估计。

“法国制造”的推销员们并没有动员超市和其他零售商。“（购买进口产品）大大削弱了法国经济实力”，前经济部长蒙特布尔曾经抨击这一现象。农业开发者全国联合会FNSEA在上个月接受《世界报》采访时表示，他担心低成本将成为一切的规则，来自中国和波兰的商品将占据所有法国市场，法国农场最终关门大吉。

“在我们的调查中，法国商家声称他们更青睐本地产品、本地雇员……然而事实上，在法国超市，只有不到1/3的商品是法国制造。对于Lidl，我们得亮起红牌警告”，法国制造商家联合会(Fimif)主席Mathieu Decroix说。

全球生产商大较量

Lidl法国采购总监Michel Biero听到对他们的指责很愤怒：“Fimif的调查是信口雌黄”。他带记者来到位于巴黎郊区Rungis批发市场的食品检测区。“比如这个Le Ch’ti Porc品牌猪排，我们在法国北部销售”，包装精美，上面还印着饲养者照片。“我们付给养殖户的钱稍微多了一点点，但销量比以前（同类产品）多了18-20%，这是‘划算’的。相信我：只要有可能，我们就会选用法国制造。”

当然，情况不尽如此。有时是因为产品质量：“法国猪不够肥，所以我们的腌猪肉丁70%都来自欧洲其他国家”，Biero承认；也有时是价格：“德国牛奶比法国的价格低，因为那里厂商竞争更激烈。”

因为同样的原因，Le Ch’ti Porc猪排确实是法国饲养的，但却是在比利时屠宰包装，然后转运回法国销售。为了压低价格，Lidl从一家德国中间商处购买在欧洲所有卖场销售的咖啡，从而拿到最低进货价。在洗化产品方面，它用的是同样招数，为其进货的是廉价品牌生产商Dalli Group。至于纺织品，Lidl从全球范围内找到了亚洲的最廉价生产商。

中国是大赢家？二十年时间内，中国已经在全球工业重组中占据先机。在2010年，中国超过美国成为全球制造业第一大国，并不断强化统治地位。联合国最新数据显示，如今全球24%的工业产品来自中国，比2005年翻倍。同时期，美国份额从20%降到16%，排名随后的是日本和德国。

“中国制造”升级，其他国家补位

据《世界报》，中国有数百家工厂正在建设中，还有许多正在规划。“电动汽车之王”、美国加州品牌Tesla在上海附近的分厂正在谈判。

同时，情况正在改变。随着综合国力上升，中国近些年来的劳动力成本也在上升，2005年以来已经翻了三倍。另外，中国政府继续加强环保标准。显然，中国不满足于为西方国家制造廉价玩具和衣物，而是要成为真正的科技强国。

“尽管如此，中国对制造业仍然是感兴趣的，尤其它的生产力提高了很多”，市场信息研究所Euromonitor评价道。中国如今每小时人工成本为3.1欧元，相当于匈牙利的1/3，法国的1/12。

当然，其他国家也在迎头赶上，全球的工业制造业正集中于少数几个国家，法国外贸银行Natixis首席经济学家Patrick Artus发现，尤其是生产成本有优势的国家。比如印度，因此成为全球第五大工业国。根据Euromonitor提供的数据，印度的劳动力成本每小时不到1欧元。其他在“全球工业化重新大洗牌”中的获益国有：墨西哥、印度尼西亚、菲律宾、马来西亚，越南和缅甸，也有几个欧洲国家。

法国制造面临“边缘化”危险

根据欧盟统计局数据，2010年以来，爱尔兰工业产值增长53%，罗马尼亚和爱沙尼亚增长40%以上，立陶宛、拉脱维亚和波兰工业增长30%以上。

这也是全球化和欧盟的产物之一。跨国集团想在欧洲落户，往往先选择投资这些成本更低的国家，进而占领德国、法国的发达邻国的市场。比如，在波兰Wrocław附近一个免税区，韩国企业LG正在筹建欧洲最大的电动车电池厂——一个14亿欧元的项目。企业领导人解释说，这是欧洲成本最低的厂区。毋庸置疑，尤其是那2500个工作岗位。

已经发展起来的工业强国不会因此失败，比如德国、韩国和日本这些有技术优势的国家，Artus说。在德国，工业产值已经大大超过2008-09经济危机之前的水平。国际信息和前瞻研究中心(Cepii)专家Charlotte Emlinger评价说：“德国在全球工业化新地图上表现不错。它进口了许多中间产品，加工为成品。尽管工资成本高，但仍然有竞争力。”

那些既没有低成本优势，也没有技术优势的国家则前景堪忧。法国工业产值停滞多年，不及危机前水平，甚至不及意大利。Artus指出：“这些国家很难进行工业化改造，他们首先要做的是争取回自己此前的市场份额。”十年以来，法国在全球的生产份额已经从3%下降到2%，退居第8位。如果继续无动于衷，恐怕将被永久边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