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文学出版 风景独好

 　　中国文化报

　　璀璨夺目的法兰西文化为法国的文学出版提供了肥沃的土壤，使法国的出版业在长期发展中形成了浓郁的文学色彩。即便当下全球实体书，尤其是纯文学实体书创作、出版呈江河日下之势，法国文学出版业可谓风景独好。正是在浓郁的文学传统的浸润中，在自上而下的各级政府的大力支持和推动下，在社会全方位的引领下，出版社与书店、媒体、读者等相互整合、互动，共同推动了法国文学出版的良性循环。

　　政府强力助推文学出版

　　法国人钟爱读书，尤其痴迷小说和文学类图书。尽管电视、广播、互联网和电子读物的普及对法国的阅读文化带来了一定冲击，有的人甚至预言“书将死亡”，但法国人仍然保持着传统的阅读纸质书的习惯，大多数法国人把读书视为最具文化价值的活动。在这个热爱阅读的国度里，政府对图书出版大力支持、社会对阅读趣味大加引领，共同打造了一个充满浓郁文学、艺术、人文氛围和读书环境的国家。

　　在西方发达国家中，法国是唯一设有政府出版管理机构的国家。法国文化部设有图书与阅读司，专管出版工作。政府把支持本国出版业的发展视为保持法国的世界大国地位和捍卫世界文化多样性的重要象征。早在“太阳王”路易十四时代，法国就规定所有正式出版物必须由国家收藏至少一本，1949年更强制规定为必须送国家保存5本。1981年的《雅克·朗法》和2011年通过的一项法令对法国的图书实行统一书价制度，规定图书零售折扣上下浮动不得超过5%，有力地维护了小书店的利益，避免这些书店被连锁大型书店、书友会和后来兴起的网店挤垮。2012年，奥朗德政府将图书增值税从7%下调至5.5%。2014年，政府更出台扶植独立书店的资助计划，国家图书中心和出版界联合出资1800万欧元，帮助实体书店度过“数字化转型”危机。2014年年初，政府还立法禁止网络书商“包邮”，以免读者从实体书店流失。

　　为了确保图书出版的品味，法国政府为书店引入冷门图书提供国家补贴，比例最高达2/3，这让纯文学作品得以在法国生存发展，每年都有大量新诗集出版，这在别国是难得一见的风景。

　　社会多方位营造阅读氛围

　　在法国，每年8月末至11月被约定俗成地称为“文学回归季”，是法国出版界的黄金时段。短短两个月间，各类新书涌入市场，文学作品的出版更是空前密集。光是2015年秋季登记出版的文学新书就高达589种，这个数字虽较前两年有小幅下滑，但潮水般的趋势也是势不可挡。

　　每到10月，随着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发，法国文学界也到了收获的季节：法兰西学院小说奖、龚古尔奖、雷诺多奖、费米娜奖、美第奇奖、联盟奖等法国著名文学奖项纷纷揭晓获奖名单。这些声名赫赫的文学大奖每年吸引着全世界的目光，极大地推动着法国的文学图书和文学出版在世界上的知名度和影响力。那些重点推出的文学作品则频频出现在书店、报刊和媒体的书评版面，以期获得文学奖的垂青。

　　法国的各个城市，无论大小，都有与读书节相关的活动。在丰富多彩的读书节活动中，有专门设计的“漫步文学之路”、开放出版社让社会大众参观等文化活动。法国行之有年的读书节活动，是世界上少见、倾国家之力去全力推动的文化节庆。

　　法国也是一个文学批评盛行的国度，几乎每个电视频道都有重头书评专栏。法国电视三台的“一本书和一天”每周播出6次，向观众推介一部文学作品；法国电视二台的“在怎样的书架上”则邀请一名作家做书评交流。在法国有数千家网站围绕图书开通了以文学批评或纯文学爱好为支撑的线上杂志、博客，如作家皮埃尔·阿苏里纳的文学博客每月吸引30万网友阅读。报纸杂志上的书评更是铺天盖地。这些文学评论的热烈互动，进一步扩大了文学图书的影响力和购买力。

　　此外，每年国家出版协会、书店及其他机构举办的各种图书沙龙、读者见面会等活动是对图书、作者和出版社的最好宣传。如2015年的巴黎图书沙龙，短短4天就吸引了20多万读者。以“书香巴黎”为主题的2016年巴黎图书沙龙将努力打造成礼赞图书和阅读的重要时刻。近距离的交流与接触缩短了作者与读者的距离，提高了读者的阅读兴趣，增强了读者的购买兴趣。

　　大中小出版社各展特色

　　伽利玛出版社可以说是法国20世纪文学的同义词，文学类图书几乎占据了20世纪法国出版业的半壁江山。共有7位作者获诺贝尔文学奖，出版的作品27次获龚古尔奖、18次获法兰西学院小说奖、12次获联盟奖、7次获美第奇奖、10次获雷诺多奖、17次获费米娜奖等。对于许多读者来说，伽利玛“影响了对法国文学的评价”。同时，外国名家名作也受到伽利玛出版社的青睐，如西班牙作家加西亚·洛尔迦、美国作家费兹杰拉德、日本作家谷崎润一郎、意大利作家帕维泽等。伽俐玛出版社于20世纪30年代初创立的《七星系列丛书》，收藏了世界上500多种文学精品，这里面也包括中国的《水浒传》、《红楼梦》等东方古典文学作品。

　　伽利玛出版社在保持其传统纯文学高水平的同时也兼顾通俗文学和儿童文学，其出版的《小王子》和《哈利·波特》法文版都是市场的畅销书。如今，伽利玛出版社仍以出版文学、艺术、人文学等方面的图书和期刊为主，书目品种达到2万余种，涵盖8000多位作家的作品，是法国最大的文学类出版社。

　　驰骋在法国文学出版天地的不仅有资本、规模雄厚的大出版社集团如伽利玛、阿尔班·米歇尔、格拉塞，更有大量的如子夜出版社这样的中小出版社。事实上，在法国的出版业中，80%为中小出版社，实为法国文学出版的中坚力量。

　　子夜出版社创办于1941年德国占领时期的巴黎，由两位作家让·布鲁勒和皮埃尔·德·雷斯彻尔创办，直到1944年德国战败后该出版社才公开活动。其员工不足10人，年出书50多种。就是这样一家再平凡不过的出版社，却诞生了萨特、波伏娃、罗伯·格里耶、萨缪尔·贝克特、克洛德·西蒙等蜚声世界的著名作家的图书，促使了法国文学史上的一个重要文学流派——“新小说派”的诞生，造就了萨缪尔·贝克特、克洛德·西蒙两位后来的诺贝尔文学奖作家，并率先在法国出版了一大批反战文学作品，直接或间接导致了20世纪五六十年代西方世界反战思想的爆发。2001年，其掌门人热罗姆·兰东去世后，他的女儿伊莲娜·兰东接管了子夜出版社。伊莲娜·兰东继承了父亲的出版风格，在继续不断地推出文学新人方面不吝投入，每年保持着一定比例的新人新作出现，这在法国出版界可谓独树一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