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资产私有化掀十年最大浪潮，马克龙能否盘

第一财经网    作者：康恺 / 冯迪凡

在上任后，国有资产私有化成为马克龙经济改革中重要一环。要拿手里这将近1000亿欧元的国有资产份额怎么办？

对于法国总统马克龙而言，减少部分国有资产是其经济现代化议程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近期法国博彩公司（La Française des Jeux, FDJ）成功登陆泛欧交易所一役也宣告着马克龙初战告捷。

欧债危机以来，在2009~2018年间，法国的公共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例从83%升至98.4%，在欧债危机结束后情况也丝毫未得到缓解。公债居高不下，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法国国有企业僵化。

在上任后，国有资产私有化成为马克龙经济改革中重要一环。法国国营铁路公司改革法案通过后，法国便开启了10年来最大规模的私有化浪潮。除法国博彩公司外，马克龙另外两个改革对象是巴黎机场 （ADP）和天然气巨头——ENGIE集团。

喜好“破坏性政治”的马克龙能否打破法国在私有化方面的政治禁忌，盘活空虚的法国国库，为僵化的法国经济注入一剂强心针？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欧洲中心研究员赖雪仪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在欧债危机后，法国已经错过好几次改革国内经济体制的机会，现在就要看马克龙是否能担得起这样的重任。从长期来看，尚难以说马克龙的改革能否成功，但有助于马克龙的政绩。

“从中国的角度来看，法国对国有体制松绑，并加大对创新科技领域的扶持，有助于法国经济向好发展，也有助于中法关系在贸易与投资领域的合作。”赖雪仪说。

挑战法国政治禁忌

国有资产私有化问题在法国容易撩拨敏感情绪。从上世纪80年代希拉克时代开始，法国国有资产改革已开展四十余年，其间的各个法国政府都尝试“盘活”手中的国有资产，但也遭受到不同程度的抵制。

在希拉克时代，法国于1986年修改了宪法，颁布了两项私有化法案，给国企改革提供了法律依据。

目前，法国对国企的私有化改革方式可以分为两大类。对于公益性和垄断性的国有企业，法国采取的是国家独资或国家控股的方式。而对于竞争性行业，法国采取的是国家参股的方式，甚至是出售等退出方式。

法国统计局官方数据显示，法国目前国有企业总数虽占全国企业总数的4%以内，但法国国有企业的资产总额占总资产的70%左右。

为推动国有资产的私有化改革，马克龙政府制定了《促进增长和企业转型行动计划》，以作为改革的法律基础。此法案于2019年4月11日经国民议会审批后通过，并于5月22日正式颁布。在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一条便是：废除国家必须持有国有资产50%以上的股份的限制。

法国财政部长勒梅尔指出：“政府不希望代替那些有胆识的股东领导这些颇具竞争力的企业。政府不能只是国有企业的拥有者或管理者，更应是决策者。”

不过，法国政府亦表示，私有化将在严格的法律框架中实施，以确保国家和民众的利益。比如巴黎机场的收费在私有化之后仍将受到监控，博彩业也将受到独立权威机构的监控。

之后还有艰苦战役

由于议题敏感，马克龙及其幕僚目前已经较少使用“私有化”语句，转而使用“特许权”来指代目前的进展。

尽管如此，马克龙继续推动私有化进展、在更深层次释放法国经济体制活力的改革方向并未变化。此前，法国政府分别持有巴黎机场、法国博彩公司和ENGIE集团50.6%、72%和24.1%的股权。

2008年，法国燃气集团与苏伊士集团合并，由此诞生了世界级能源巨头苏伊士环能集团（GDF SUEZ）。2015年4月，苏伊士环能更名为ENGIE集团。

11月7日，法国政府启动了法国博彩公司的IPO程序，21日，法国博彩公司正式登陆泛欧交易所。法国政府出售其52%的股权，持股比例降至约20%。

勒梅尔对此表示，此次IPO吸引了国内外投资者的浓厚兴趣。且如果此次上市顺利，则有助于政府继续推动其他国有资产出售。

根据招股说明书，法国博彩公司的上市计划中，政府筹集至多17亿欧元的资金，法国政府将把这笔款项转入目前已经设立的创新基金之中。

在未来，法国政府还预计将针对巴黎机场和ENGIE集团进行私有化改革，其中巴黎机场市值90亿欧元，法国政府持股50.6％，目前最有可能的私有化方式是签订50至100年的长期特许经营协议。

ENGIE集团市值约85亿欧元，法国政府持有集团24.1％股份和超三分之一的投票权，法国政府预计将国家投票权比例降至三分之一以下。

不过，二者的私有化进程都遭到了工会组织的极力反对，法国相关的工会并不希望国家减持股份。

赖雪仪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对法国而言，马克龙此番改革以及法国国资的私有化浪潮并非坏事。她表示，法国想要改革经济体制由来已久，法国拥有庞大的国有产业，其中不乏臃肿和低效企业。

赖雪仪举例称：“仅以法国铁路公司为例，铁路公司的工人一不高兴就都上街罢工，整个铁路系统就会由此瘫痪。在2017年上台前，马克龙就承诺要改革，然后他现在就是把承诺证实了。”

“从理论上看，这不只是对法国，对欧盟都是好的。” 赖雪仪指出，“像意大利、中东欧一些国家，它们也知道需要市场化，但并未下定决心。”

值得指出的是，在国有资产私有化的四十多年进程中，法国一向有用私有化后盘活的资金来促进创新的传统，在这方面，注重扶植创新的马克龙亦不例外。

在启动私有化改革的同时，马克龙政府于2018年2月设立法国国家创新基金，其资金唯一来源即是国有资产的转让和私有化后的所得。该基金预计到2020年会募集200亿欧元，前述法国博彩公司上市后政府筹集到的17亿欧元左右的资金就会转入到这一创新基金之中。

该基金目前由法国公共投资银行管理，资金将流向法国的科技及创新领域，旨在鼓励企业加大对创新领域的投资力度。目前，基金主要支持法国的科技发展、数字化生态系统和法国的再工业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