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什为什么总能连选连任

    郑若麟博客

    乔治·弗雷什是法国南部地区朗格多克·鲁锡永大区的主席。他在本区执政近四十年。这位曾经信仰马列主义、后来又一度成为“毛派”的著名政治家，在35岁时当选社会党在当地的议员，1977年当选朗格多克·鲁锡永大区首府蒙布利尔市市长，一当就当了27年；然后又从蒙布利尔市市长当选朗格多克·鲁锡永大区主席。这次他成功连选连任，将执政至2014年。届时弗雷什将达76岁高龄。
   
    法国选民周日狠狠地抽了执政右翼党“法兰西公民联盟”一记耳光：在高达49%的选民弃权的情况下，左翼社会党与欧洲绿党联盟夺得了大约53%的选票，右翼执政党39%，极右翼国民阵线则卷土重来，拿到了近10%的选票，重新成为法国政治图谱中的一支重要政治力量。今天上午法国总统萨科齐将总理召至爱丽舍宫，讨论选后局势，并将“小规模”调整政府。不过总统府爱丽舍宫秘书长已经表示，既定政策将不会改变。选举中出现的种种政治力量的此消彼长正在导致法国政治局势的演变。
   
    法国地方选举历来存在诸多连政治学家都难以解释的现象。两年前法国选民将全部国家政权（参、众两院和总统府、政府）都交给了右翼，今天则将22个大区政权中的21个交给了左翼。所有的政论家都承认，很难对这种现象做出能够完全自圆其说的诠释。2002年极右翼国民阵线曾击败左翼社会党进入总统大选的第二轮，震撼了整个欧洲舆论。然而两年后曾经失败的社会党却如今天一样席卷法国地方选举，夺得22个大区中的20个。然而仅仅过了三年，社会党在总统大选中再度失败，形成今天这种“国家政权”掌握在右翼手中、地方政权掌握在左翼手中的奇特现象。法国今天政令难行与此政治格局显然是有一定关联的。最为难解的一个现象，则是“乔治·弗雷什现象”。
   
    弗雷什现象的最根本一点，是这位口无遮拦、向来说大实话的政治家是在所有政党均与他作对的情况下当选的。弗雷什年轻时信奉马列，从政当选议员时则戴的是左翼社会党的帽子。因此，在选举中他的对手一向是右翼和极右翼。2004年时，他以社会党—共产党—绿党三党联手提出竞选名单，最终以51%的得票率夺得大区绝对多数，并出任主席一职。弗雷什一向说话直截了当。他因支持阿尔及利亚独立而曾斥责参加殖民战争者是“次等人”、曾因法国国家足球队内黑人球星“过多”而表示与法国人口比例不符，结果引发一场激烈的口水战。他的最新一次“口误”是在一次电视节目中公开表示，前总理法比尤斯有一个“不太像天主教的脑袋”。由于法比尤斯是一位法国犹太籍政治家，因此很多报刊、媒体便攻击弗雷什“反犹”。法国社会党当即决定断绝与弗雷什的关系，并在朗格多克·鲁锡永大区提出社会党自己的候选人。绿党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这样，弗雷什在当地几乎是在所有人反对的情况下参选。就这样，在与所有政党作对的情况下，弗雷什依然依靠他忠诚的部下——他们不惜被社会党开除也忠诚于弗雷什——于周日以53%的高票当选。
   
    这一现象是意味深长的。一方面，在地方大区选举中，左翼还是右翼对于选民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多年的经验早已证明，左右翼在地方经济政策上往往差别不大。法国国民议会与地方大区议会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区别，就是在国民议会中左右翼永远是对立的，几乎所有对方提出的议题都会遭到另一方无条件的反对。然而在地方议会中，则由于人头少，投票意向明确，且利益趋于一致，因而较少有“为反对而反对”现象。这样，左右翼对选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选出一个善于执政的团体。另一方面，弗雷什在本地长期经营，因而已经建立起一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从市政到各地政权，他都布下了网络。任何政党都难以打破。
   
    法国地方政权的任期是没有限制的。因此，从蒙布利尔市市长到本大区主席，弗雷什已经在此经营近40年。再加上他的政绩不错，得到选民的信任，当地政府比之如走马灯一样轮换的国家政权更趋于稳定。弗雷什曾公开说过：“我在一群傻瓜选民中竞选，我随手就能捡到一大堆票。”被他称为“傻瓜”的选民照样将票投给他。另外有些报刊则将他称为“暴君泰坦”，还有的称他为“口误专家”，专门以说“错话”来使媒体报道他，结果他的名声成为他赢得选举的有力武器之一。不管怎么评论，弗雷什民望甚高，则是无疑的。比较法国全国选举和地方选举来看，地方选举选出的领导人，对本地区的发展显然作用要大得多。
   
    弗雷什曾多次访问中国。在2008年火炬事件和其后的一系列反华事件中，弗雷什是敢于站出来力挺中国的、法国少有的政治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