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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论坛报》 2011年12月22日文章】题:资本主义体制因其复杂性而陷于困境(记者埃里克·贝纳姆)
新华国际翻译
《论坛报》记者问:您是否认为资本主义已经真正到了崩溃边缘?
保罗·若里翁答:资本主义一直就是一个不稳定的系统,它总是不停地促成资产集中,最后导致游戏玩不下去。常有人说,资本主义是因危机而成长的,但每次拯救危机依靠的都是各种力量的动员,而且首先是国家对各种力量的动员,这才保证该系统至今无虞。经济学家们从中看到了“循环周期”,然而资本主义的生存很大程度上依靠的却是不断的救助计划。如今世界改变了。资源的耗竭、殖民活力的终结、西方经济体的过度负债、新竞争者的崛起让回旋余地显著减小。更重要的是,资本主义体制因其自身的复杂性而陷入困境,之前的苏联体制就是前车之鉴。这是看懂当前危机的一个关键点,但它却鲜被提及。
问:您如何评价各国为避免衰退而采取的措施?
答:2008年时,人们的确真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而当时也的确有采取行动的时间窗口。正如尼古拉·萨科齐在土伦所说,当时是“重建资本主义”的时机。但然后呢……什么也没发生。2008年时机器出了故障,有人却试图拿着胶布去修机器。如今这部机器已经停止运转了,因为它的金融发动机已经完全坏掉。要确认这一点,只需浏览每天的财经杂志即可。银行家们私底下也承认这一点。然而大家仍在继续实行量化宽松或紧缩,这可能让问题更加严重并加速系统崩溃,就像中世纪时用放血来治疗疾病一样。
问:金融系统真的脱轨了吗?
答:复杂的金融产品导致了不可控制的系统性风险。大家都表示应立即降低系统性风险,但除了倡导增加储备之外,没有就此采取任何措施。换言之,大家承认了这样一个假设:人们不了解危机扩散的原理,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堤坝越筑越高。
问:这不是市场的胜利吗……
答:市场不知道什么是应该做的,它是一台没有方向的机器。市场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亏掉的钱再也回不来。而市场的要求也只有一个:系统正常运转。既然我们已经无路可走,既然在现有框架之内已没有解决办法,市场就会产生一些自相矛盾的需求。评级机构不会威胁谁,它们只是指出哪里出了问题。从这个角度来看,它们成了市场的代言人。但不要指望评级机构或市场来解决问题,这不是它们的使命。
问:那是不是应该指望决策者们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答:决策者们,无论是身在政府还是反对派,都被封闭在一个传统的框架之内,后者直接受制于现代经济学。这个框架已经受到了很大冲击,但它仍然束缚着那些面对这场异常严重的危机而束手无策的政客。
问:那您认为是否存在一种可替代资本主义的可靠选择?
答:我个人只作结论,不作预言。而结论并不一定能带来解决办法。你应该记得撒切尔夫人那句著名口号“没有选择”吧,它发出了私有化和松弛监管的信号,两者又带来了如今我们所看到的后果。如今除了执行可能杀死欧洲的紧缩政策之外,就没有其他选择了吗?一些技术官僚被任命来领导希腊或意大利,而他们本身就对这场危机负有很大责任。我们找不到完美的、“立竿见影”的解决办法,但并不能因此认为改变系统或体制就是不可能的。我不知道当年的罗马人是否预见到了帝国的崩塌,也不知道十八世纪的哲学家们是否想象到会出现国民公会、恐怖时代和拿破仑帝国。
问:这么说应该推倒重来?
答:十九世纪的主导者们为探索可能性已经付出了巨大努力。遗憾的是,现在没有人读他们的著作了。不过前人的经验始终摆在那里,而思考也应该大大突破经济学说的框架。经济学家的思考不会探讨问题的本质,解决问题的办法也不会来自经济 “学说”。我们还不会去反思这个让我们所有人作茧自缚的框架。我们的思维还停留在上世纪80年代,因此即便危机如此深重也没有促使什么新观点产生。
问:变化是否可能来自民主博弈?
答:选举改变不了什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不会满足于只听取执政派的意见,它同样也会听取反对派的意见,因为它清楚如果只遵循执政派的意见,那么下次选举的时候就会遭到反对派的抵制。在这个逐渐衰落的制度面前,政客们已经没有任何回旋余地。无论身在哪个阵营,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是假装还控制着局面。解决问题的希望只可能来自那些明白问题本质的人。自相矛盾的是,真正可能呼吁建立新框架并要求进行切实改革的其实是那些金融家。只有他们才清楚这个体制的真实情况,而后者与政客们向公众透露的情况相去甚远。在别无选择的时候,金融家们或许就会采取行动。但也别对他们抱太大希望:我们自己还得拿出真正的计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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