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国家公园：山水长存 天人各宜

光明日报   驻巴黎记者：黄昊

法国很早就意识到保护自然及生态系统的重要性。早在路易十四时期的1669年，担任财政大臣和海军国务大臣的让-巴普蒂斯特·柯尔贝尔就在《森林保护条例》中第一次明确了对一片100～200年生的乔木林地进行保护的条款，他也被视为法国自然保护的先驱人物。1853年，法国便设立了第一个风景区，被视为国家公园及自然保护区的雏形。1963年7月，位于阿尔卑斯山地区、隶属萨瓦省的法国第一个国家公园——瓦娜色国家公园正式建立。目前，法国设立了10个国家公园，以及近50个地方级自然公园，旨在保护公园中的植被、动物、景观及文化遗产，同时保证当地自然环境的可持续发展。

覆盖丰富多样的生态系统

尽管法国国土面积不大，但国境内却有着形态各异的生态区，加上法国的海外殖民地，法国国家公园保护的生态系统可谓丰富多样。法国本土及海外省的国家公园分别为7个和3个，这10个国家公园几乎囊括了全法境内最具有代表性的多种陆地与海洋生态系统，它们分别是：以克罗斯港国家公园及蔚蓝海岸国家公园为代表的地中海沿岸和岛屿生态区；以瓦娜色国家公园、埃克兰国家公园、梅康图尔国家公园及比利牛斯国家公园为代表的阿尔卑斯、比利牛斯山脉高地生态区；以策文涅斯国家公园为代表的山地生态区；以法属圭亚那亚马孙公园为代表的热带雨林生态区；以留尼旺国家公园、瓜德鲁普国家公园为代表的火山群岛生态区。

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瓦娜色国家公园及蔚蓝海岸国家公园分别代表的山地生态区和地中海沿岸及岛屿生态区。作为法国第一个国家公园，位于阿尔卑斯山区的瓦娜色国家公园东部紧靠意大利大帕拉迪索国家公园，两个国家公园于1972年7月8日合并。瓦娜色国家公园以羱羊闻名，生活着众多珍稀的哺乳类动物，同时还是重要的植物和鸟类保护区。据统计，目前园区内共有约1900只羱羊、4100只岩羚羊、125种鸟类以及1200种罕见珍稀的野生花种。在公园里，可以看到全法仅在萨瓦和上萨瓦地区才能找到的三趾啄木鸟、国家二级重点保护动物岩雷鸟、野生羚羊、大胡子秃鹫，以及可爱憨厚的野生土拨鼠。

而作为法国最年轻的国家公园，蔚蓝海岸国家公园面积520平方公里，其中85平方公里是陆地，其余是海洋，它包括了在马赛近郊约20公里长的天然岩石峡湾群，以及其间的森林和海洋，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这里可以看到独特的红褐色石灰石岩壁、小海滩，有些地方只能靠皮划艇才能抵达。为了保护当地的生态系统免遭破坏，政府设立了严格的保护措施，禁止交通工具入内，游客只能徒步在公园内参观，并按规定在公园内进行攀岩、潜水、皮划艇等运动。

严格限定人类活动干扰

法国国家公园大多位于经济较落后的山区，建立国家公园有两个目的：一是保护动植物栖息地和自然景观；二是开发山区旅游资源，促进山区经济发展。国家公园一般划分为3个区域：自然区域、公园游览区及外围地带。自然区域为特别保护区，严禁公众进入。公园游览区及外围地带允许开展野营、狩猎、捕鱼等休闲活动，也可以修建服务设施、商业网点、体育设施及食宿设施等，以吸引和方便游客。但为保护动植物和自然生态，对这类地区的开发活动也进行了一些限制。

与之相对应的，从19世纪末至今，法国各类自然保护区已发展到100多个。这些自然保护区以保护稀有或濒危野生动植物和自然生态系统为主，例如比利牛斯岩羚羊、秃鹫、骨顶鸡等野生动物，高山植物、水生植物、萨王纳植被等各类植物区系，以及一些自然景观和生态系统，如冰湖、沙洲、海洋、湿地、森林、海滨、沼泽、高山等。

与国家公园不同的是，这些自然保护区均不供游人观赏，严防被破坏。自然保护区由所在地区政府部门或从事自然保护的协会负责管理，费用则由国家环境部承担。

不断健全环保法规

法国政府以法律保护自然保护区由来已久。自19世纪开始，法国陆续颁布了《森林法》(1827年)、《山地造林法》(1860年)、《山地恢复和保护法》(1882年)以及《私人造林免税法》(1943年)等与自然保护相关的法律法规。

二战后，法国在1957年7月颁布了《自然保护区法》，1960年颁布第一部有关建立国家自然生态保护区的法规《国家公园法》，首次提出了爱护生态环境、人与自然环境和平相处的发展理念，1976年又颁布了《自然保护法》等。上述各部法律的推出，极大地推动了法国国家公园及自然公园的建设和发展。

2005年2月28日，法国议会通过了一部环境法规的集大成者——《环境宪章》，将环境问题置于国家法律最高等级，成为世界上第一个通过宪法保护公民环境权的国家。该宪章将环境利益上升到国家根本利益的高度，对生态保护和可持续发展做了宪法性解释和说明，明确规定：公民享受健康环境的权利和保护环境的义务神圣不可侵犯。《环境宪章》至此成为法国现行的1958年宪法的一部分，并被赋予了和1789年《人权宣言》及1946年《宪法序言》同等重要的法律地位。

建立适合国情的管理机制

然而，多部法律的繁杂条款，以及原先基本套用美国模式实施中央垂直管理、脱离地方政府及当地社区，给处在国家公园及自然保护区周边的社区和民众带来了极大的不便，同时也让当地政府及社区参与保护的积极性大为降低。

从2006年起，法国政府开始改革国家公园体制，注重保护和利用二者兼顾。主要的方式就是形成国家公园与周边区域的共同管理，并带动地方绿色发展。中央与地方政府、社会组织共同签署宪章，制定法规、规划和相关技术标准，再由国家公园管理局、地方政府和专家等多方共同组成的国家公园董事会决定如何管理。法国环境部及有关部委的地方机构、社会专业团体以及科技、文化、旅游等部门共同组成委员会，参与管理事务。

国家公园的周边区域都成为加盟区，只要在加盟区范围内，地方政府、社区及民众都能通过国家公园产品品牌增值体系受益。建立了国家公园产品品牌增值体系，是法国国家公园体制改革成果之一，它使相关产业都能受益。

高度重视生物多样性保护

为应对全球范围内越来越严峻的生态环境问题，法国也在不断完善环保模式和理念。2017年初，法国新成立的“生物多样性署”正式挂牌办公，该机构由国家水资源和水环境局、自然监测技术中心、法国国家公园及海洋区域管理局和国家植物保护委员会合并组成，主要负责自然资源管理与保护，包括海洋公园管理、环境保护及防治外来入侵物种。

根据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濒危物种红色名录，法国有近9%的哺乳类动物、24%的爬行类动物、23%的两栖类动物、22%的淡水鱼及32%的筑巢鸟类濒危。2016年8月，法国曾出台一项生物多样性恢复法令，要求尽可能抢救、保护濒危动植物，并提出将根据该法令设置生物多样署，旨在整合各方力量，加强生物多样性保护的公共政策，整治与土壤、水域及海洋相关的动植物多样性问题。除环境及能源管理署外，生物多样性署是法国解决环境问题的第二大机构。

中法开展国家公园合作

在不断加强和完善本国境内生态环境保护措施的同时，法国也积极在世界范围内与各国开展交流合作，希望携手共同应对复杂的挑战。2016年，法国开发署与中国国家公园试点之一的仙居国家公园之间的合作成为中法两国在生态环境保护领域合作的一个典范。法国开发署是一家法国政府全资拥有的公共金融机构，成立于1941年，2004年在华设立代表处，主要业务是减少城市发展的环境影响、促进低碳发展模式、保护自然资源及生物多样性。

位于浙江省的仙居国家公园是中国首批国家公园体制建设试点之一，自2015年11月仙居国家公园向国家发改委及财政部提交贷款申报后，法国开发署先后6次组织相关专家前往仙居进行实地甄别考察、调研评估，最终达成“仙居县域生物多样性保护及发展利用示范工程”。法国开发署投入7500万欧元低息贷款，并获得发改委及财政部的批准，正式将贷款列入仙居国家公园的规划。这笔资金主要用于自然遗产保护工程、生态修复工程、文化遗产保护工程、生态旅游、环境教育、社区发展和能力建设七个方面。